齐铁偕诗画淀湖走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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淀湖走笔

齐铁偕

1尔我

尔我终成绿野游，行车一梦到罗浮。看花满眼皆生意，风得鸟声分外柔。

此淀湖游之起也。“尔我终成绿野游”，终成，言共游之难也。友情依依，奈何缘希。终得此游，畅观野绿。“行车一梦到罗浮”，此句反跌前意。行之若梦，一见成行之不易，二见思友之谊深。罗浮仙境，神人共游也。此非罗浮地，实有罗浮意。“看花满眼皆生意”，花自开之，因人而得生意也。境固有之，非缘何以心得也。“风得鸟声分外柔”，风拂何柔，亦有其缘，鸟鸣以助也。此句之本意，一同前句，缘聚而果有也。而两句括尽其景，有可观者，有可听者，有可闻者，笔简意满。

2时移

时移避日伞低垂，清软湖风面面吹。满盏盛来春露气，茶烟一缕袅如丝。

此湖畔茶叙。“时移避日伞低垂”，暮春时，日渐趣热，避日有伞，自不须急。“清软湖风面面吹”，天气虽热，面面有风。诗言“清软”，惬意如斯。前言避日以伞，未免被动。此言吹风湖面，不假人为，纯是天然。“满盏盛来春露气”，湖畔观景，无茶不乐。满盏之下，春气尽来。气而可盛，神悟而以茶见。“茶烟一缕袅如丝”，此前句所言之余味。袅如丝者，心净而观者也。何得此净，春风也，春水也，春茶也。

3天边

天边一舸不知回，清吭临风远目开。个处好怀谁会得，水烟空煞几楼台。

远望一舸尽天边，临风清吭谁会得。“天边一舸不知回”，“不知”之言，疑而无惑。一舸既去，目便因开，“清吭临风远目开”。临风而歌，魏晋风现。“个处好怀谁会得”，得天地之气，必以歌，以文，此番情怀，谁人会得？“水烟空煞几楼台”，楼台虽妙，水烟之覆，茫然不见。诗以舸尽始，以烟失楼台结，尽言失者，有落寞感生焉欤？

4浮光

浮光万顷出蒹葭，几点烟村傍水涯。忽见扁舟摇荡处，一行鹭起走灰沙。

浮光二字，尽见诗人提炼之妙。盖光浮不定，摇曳生姿，变幻无穷，是大可观者。“浮光万顷出蒹葭”，万顷浮光，浩淼广大，兼复蒹葭，掩映其妙。“几点烟村傍水涯”，因浮光而云远村，提贯妙笔。又以蒹葭，而言水涯，补笔自然。“忽见扁舟摇荡处”，观景自得时，忽入扁舟。以静而生动，神思遂振。“一行鹭起走灰沙”，舟动未已，鹭鸟又动，若水中涟漪，一波未尽，一波又起。诗又复言“走灰沙”者，又一涟漪也。

5花光

花光草色渐全匀，处处波澜处处新。三月惠风堪妙手，凭空散柳巧分春。

造化如斯妙，柳散花草匀。“花光草色渐全匀”，此观之久，观之细者言。晨色午色各不同，静观其变，渐至柔匀。“处处波澜处处新”，处处两出，新覆各处。心悦眼有景，观之意何足。“三月惠风堪妙手，凭空散柳巧分春。”，妙巧之言，言风言柳，实言其时。因友人以邀而行，以春夏风变而观，不可多得，亦不须多得也。

6小船

小船摇漾尽无篷，瓦屋相间松竹丛。隔浦人家莺燕里，槿篱疏过往来风。

将心一处，韵致尽出。世人观景多散漫，游若未游。以此诗观，虽一舟一屋亦情趣尽出。“小船摇漾尽无篷，瓦屋相间松竹丛。”前句以动始，后句以静入。动静相间，殊不寂寥。且小船无蓬，瓦屋松竹，纯是率然，虽人为而素朴。“隔浦人家莺燕里，槿篱疏过往来风”，因之，隔浦则有莺燕，槿篱风常往过。句中以“疏”而启风，景本如此，亦诗人用心细微，运笔无隙。

7粉墙

粉墙才积雨痕斑，花树摇窗户紧关。满园春色无人赏，一任东风数往还。

此篇单道老屋风霜。“粉墙才积雨痕斑”，首句粉墙起，虽人粉之，奈何风雨。斑斑雨痕，几番风雨。“花树摇窗户紧关”，门户紧关，无人在焉。虽年年花开，可摇其户，而无人以应，“满园春色无人赏，”空有好色也。“一任东风数往还”，再添此句，寂寥倍增。满而无，任其往，皆因无人也。

8鱼虾

鱼虾茭笋斗鲜新，老窖开尝笑启唇。欢会从来难再得，此番添酒不辞频。

此篇言饮酒故人处。“鱼虾茭笋斗鲜新”，首句所言，尽是可饕餮之鲜物，鱼虾茭笋，有荤有素。见故人之盛情。“老窖开尝笑启唇”，故人相聚，不可无酒。而言“老窖”者，情谊非浅。“欢会从来难再得，此番添酒不辞频”，人之相聚，实是极难。有缘今聚，当尽我欢。诗人不直言其情，但言酒添，频频之下，欢情尽现。

9闲看

闲看小艇各西东，花动影移庭砌中。浮世合该如此过，三杯米酒数竿风。

前数篇皆是用心之观，此篇则闲看。张驰有道，观色亦观空。此篇可谓观空。“闲看小艇各西东”，小艇西东，何有于我哉，但闲闲以观也。“花动影移庭砌中”，花动影移，时之逝也。我则冷眼旁观，无所着也。“浮世合该如此过”，浮世若幻，莫太当真。诗言“合该”，似彻悟之言。“三杯米酒数竿风”，有酒且饮，有风且沐，无所可求。此正“合该如此”意也。

10天涯

天涯同是苦吟身，听汝言谈气味亲。

把酒直须倾万斛，忽忘对饮是何人。

人生难得同气求，几时惺惺共相惜。“天涯同是苦吟身”，以“天涯”二字起，则见斯事不易。“苦吟”言者，今之特稀缺者。“听汝言谈气味亲”，此句纯白话，然素朴之下，亲切无比。“把酒直须倾万斛”，难得一人同吟身，万斛美酒难称心。“忽忘对饮是何人”，此句大妙，此人与我同身，何必定分两人。

11风似

风似酒浓人半醺，春空潮响远堪闻。轻舟小棹声声去，又起平湖一段云。

春风十里醉人心，棹声弄舟平湖云。“风似酒浓人半醺”，春风醉人，本是常谈，诗人以半醺言之，则趣味生焉。春风似酒，固矣，然人那可尽醉，半醉则得其妙。“春空潮响远堪闻”，潮响远闻，何得此闻？一者，春潮声急；二者，春风送之。“轻舟小棹声声去，又起平湖一段云”，平湖轻舟，心旷神怡。棹声起处，白云以声。天色人色，地色水色，皆一色也。

12长堤

长堤缭绕碧湖隈，亭阁空虚面面开。独倚栏干心已寂，蒹葭叶响是船来。

此篇极言开阖之事。“长堤缭绕碧湖隈”，长堤四绕，平湖遂出，此阖之力也。“亭阁空虚面面开”，亭阁空虚，面面有风，此开之力也。天地有开阖，人心亦有。“独倚栏干心已寂”，遗世独立，心寂若潭，此人心之阖也。“蒹葭叶响是船来”，船过蒹葭，若欸乃声，此心之开也。总观其文，开阖实一。

诗画作者，齐铁偕，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上海美术家协会理事、上海作家协会理事。赏析，合时书院张国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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