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曰愈收录的蜀地诗歌,内容多样,具有一定
2024/8/24 来源:不详前言
何曰愈在《退庵诗话》中收录的蜀地诗歌,内容多样,具有一定的文献价值,有利于今人对蜀地诗歌的整理,也有助于今人对何曰愈所处时代的蜀地诗歌样貌进行一定程度的了解。《退庵诗话》摘录的不少蜀地诗歌有着蜀地特色,对蜀地的自然特征和人文景观有所反映。何曰愈对于蜀地诗歌的选录和点评有着独到的眼光,但不一定完全准确,还是有值得思索之处。总之,《退庵诗话》收录的蜀地诗歌具有一定的文献价值,为一些作者保存了作品,有的或许可作校勘辑佚之用,但还有值得商榷之处。包括他自己的诗文,跟他的《余甘轩诗钞》对照,也有一些异文,还有一些记载则需要更多文献映证。
一、王应诏为蜀地人,当他羁留他乡,境遇不佳时,读杜甫诗别有一番感触,“锦江自春色,溪水有花香。
松竹四围荫,日星千古光”,家乡的景色以及曾在蜀地草堂居住过的杜甫,似乎能够带给他精神上的力量。《退庵诗话》所录蜀地诗歌中的武侯文化,有卷七所录的武侯祠无名氏题的五律诗,卷二所录叶树东的“蛮花南国武侯营”②等,涉及剑门关文化的,则有吴道馨的《剑门关吊平襄侯》《过剑门关》,其《过剑门关》云:“巨刃摩天削不成,一夫守此万夫惊。何年造物施陶铸,此日遵王乐荡平。贼狡偏能趋捷径,主庸徒自坏长城。西川既失平襄死,遗恨江流咽有声。”吴道馨是会理州人,虽说此地距剑门关有一定的距离,但蜀人对于蜀地毕竟更为熟悉,“巨刃摩天削不成,一夫守此万夫惊”,对于剑门关,李白曾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感,吴道馨以一“惊”字,道出了剑门关险峻地形给人的震撼感,然而这样的地形,也没能帮助姜维真正守住国土,因为对方从小路悄悄进军,且朝廷用人不当。作者称别人军队为“贼狡”,这也侧面说明他对于当时蜀国的认同感很强,“西川既失平襄死,遗恨江流咽有声”,作者更为平襄侯姜维的遭遇感到惋惜。《退庵诗话》中所录的蜀地诗歌,虽说作者群体多样化,却有不少具有鲜明的蜀地特色,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蜀地人文景观对诗人的影响。
二、《退庵诗话》对于蜀地诗歌的点评
《退庵诗话》对于蜀地诗歌既有记录,亦有点评,不过相对于记录而言,点评较少。其点评大致符合何曰愈的一些诗学主张,比如讲究声韵、追求新警、重视诗歌深度等,如《退庵诗话》卷七收录了西蜀武侯祠的一位道童之诗,认为其中有新警可喜之处。又如在《退庵诗话》卷五中,对于章山甫《锦城送春》及《题刘晓岩联吟图》,他认为极清警,又言:“而‘竹才’联则陆务观集中得意之句。”这里所说的“竹才”联是指章山甫《锦城送春》的“竹才露节青摇槛,蕉已抽心绿到扉。”陆游诗对竹的描写很多,涉及芭蕉类也有佳句,如“芭蕉绿润偏宜墨”、“芭蕉抽心凤尾长”等,《锦城送春》末联为:“又是一年光景过,剑南游客未曾归。”可见何曰愈论诗虽说简短,亦重视源流关系。何曰愈的点评虽不多,但他善于发现好诗并给出简洁有力的评价。
作者称他与书硕农在丁酉年“订交于西昌署”,后硕农先后在巴州和简州为官,期间二人虽有诗简往来,却难再见面。至癸卯年秋天,硕农重回西昌为官,“始得复翦西窗之烛,而硕农已两鬓苍然,读其近集已臻老境矣。其《酬王雪峤大令》云:‘析木求田客,频年守僰关。风尘天外路,冰雪镜中颜。伏枥愁千里,行歌动万山。边方诗社少,满目大弨弯。’‘宾服满锦里,新契得渔洋。沧海回澜大,崆峒倚剑长。清吟梅共笑,晚节菊偏香。何日携樽酒,寻春向草堂。’《重权越巂》云:‘烽火犹时警,飞符向巂州。艰难车自叱,慷慨笔空投。积雪横蛮岭,寒云结戍楼。安边今更亟,谁继武乡侯?’《遣闷》云:‘锦府最平旷,入冬终日阴。不知云岭隔,曾有月华临。旅夜寒闻雁,江城远警砧。遥遥千里外,遣闷自微吟。’‘风尘’、‘伏枥’二联悲壮,‘沧海’、‘积雪’二联沉着,‘云岭’联则蕴藉渊永,味在言外。”
应该说,诗人对这几首诗的品评还是比较到位的。评价虽简,亦可知评者并不仅仅追求诗歌的形式,也反映了他对于诗歌深度及力道的追求。何曰愈论诗曾认为有六法,即格调、气象、体裁、词旨、章法、声韵。从他的诗评也可以反映出他对于格调、气象等诗法的重视。又如壬寅年,作者赴成都,恒斋羽士托陆敏斋相招。后跟杨云斋、陆敏斋昆季、潘镜泉等人分韵赋诗。
“酒酣日落,恒斋呈其平昔著作,属余删订。最爱其《寄龙伯雨从征》云:‘久别芙蓉郭,频年尚远征。阵(‘阵’本作‘浮’)云连渤海,杀气(‘杀气’本作‘戍鼓’)起山城。北斗临高望,东夷尚自横。遥知枕戈处,万里故园情。”“遥知枕戈处”一句用了格律诗中的拗救法,属于本句自救。这首诗歌的异文也体现了诗歌创作的“敲”字之历程,浮云在气势上不如阵云,而杀气虽比戍鼓更加直白,却更符合此诗中的气势,而末尾转写“遥知枕戈处,万里故园情”,又有一种感慨和无奈。整首诗歌气势雄浑,何曰愈称喜爱这首,又记录敲字历程,可见其对于诗歌气象和词旨之重视。除此之外,何曰愈对于李忠贞、陆敏斋等人的蜀地诗歌皆有点评,这些点评不多,也算精当。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有些诗歌的点评还有存疑之处。此处的“锦水近西烟水绿”,一般作“锦江近西烟水绿”。关于唐时成都是否有荔枝,陆游在他的《老学庵笔记》也表示了看法。然而陆游以及何曰愈生活的年代跟唐代还是相差较远。据竺可桢《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唐代属于气候暖期,而陆游所处的南宋时代属于寒冷期。“荔枝来源于热带,比橘柑更易为寒冷气候所冻死,它只能抵抗-4℃左右的最低温度”②,唐代的成都产荔枝的可能性很大。至北宋时期,薛田的《成都书事百韵诗并序》即有“月季冒霜秋肯挫,荔枝冲瘴夏宜然”,薛田曾任益州转运使,他对于成都的物产应该是比较熟悉的。何曰愈在评价张籍《成都曲》时很可能没有考虑到时代和气候的因素。此处“初学执笔语”之评价有些过于主观,这也可能跟何曰愈重蕴藉的诗学思想有关。纵然“新亭”之意有争议,但《登高》一诗亦融入了杜甫的身世之慨,把“新亭浊酒杯”理解成戒酒之意有一定道理。
结语《退庵诗话》对于蜀地诗歌的点评大致符合何曰愈的一些诗学主张,何曰愈善于发现好诗,然而其点评也有一些存疑之处,需辩证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