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草语丨郭惠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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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草语

文丨郭惠莉

周末清晨，阳光在窗外像活泼的鸟儿，将一份热闹和快乐穿过玻璃，升腾在整个房间。虽是深冬，但屋内暖意融融，恍若春日。不急着喂饱肚子，拿了抹布，除去窗台上几小盆绿植下的灰尘，又让地上龟背竹、景天、春雨等全部沐浴在阳光里，最后视线停留在书桌那盆兰花上。

那盆兰花的确引人注目：细长叶子，参差丛生，墨绿色，饱满且有质感。笼罩在轻纱般的一层柔光里，它特有的优雅和脱俗在眼前更加明朗起来。深口四边形的紫砂盆，很配它气质。盆上四面相对应两面分别是相同的一幅松竹图和中唐著名宰相令狐楚写的一幅对联：山静松声远，秋清泉气香。这些，我闭上眼睛都能说出来。

确切地说，今天吸引我的不是那兰花叶子的绰约姿态，不是盆边字画蕴含的意境，也不是穿过玻璃，流淌了一地的阳光，而是突然映入眼帘的那一抹绿。

那是一抹奇特的绿！从花盆一边棱柱上直径不足半厘米的透气孔里竟然挤出来两片叶子！

走上前，仔细看了很久。多么娇嫩的一颗生命啊！椭圆形的叶子，一片稍大，也不过三四厘米，在细茎上将身姿悄悄地、慢慢地舒展在阳光下。另一片叶子更小，矮矮的，紧挨它的是一点绿苞，蜷缩着，似乎在适应着外面的光和暖。它们柔弱、单薄、孤独，却组合成一个充满生机的个体。

它们选择以这样不按常理的方式出现，确实令我诧异。细细想来，它也没有办法按常理来啊。

最初，它只是一粒种子，也许它最简单朴素的梦想就是好好做株草：拂清风，饮雨露，春发夏长秋衰冬枯。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第二年，它会按部就班重复相同的命运。可是，它太弱小了，它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它随那一抔泥土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有深入骨髓的冰冷。或许还有根茎缠绕在它的脖颈上，让它窒息。它也曾深深的绝望，为那冲不破的厚重桎梏。可是它始终忘不了自己作为种子的使命。它挣扎着吸收养料和水分，让自己的身子缓缓饱满，然后用力撑开外壳的束缚——它发芽了。它咬紧牙关，竭力推，拼命长，历经千难万险，它捕捉到了微弱的一点光线，虽然只是那么细细的一缕，但也足以让它欢欣鼓舞。终于，在挣脱最后的束缚之后，就那么轻轻一跃，啊！一个多么光明、温暖的世界啊！也是它梦中描绘了很久的世界！

站在它面前，我以自己丰富的想象赋予它也许并不丰富但一定艰难的经历。

我想到了一种花——依米花，那是一种一生只开一次的花。它生长在非洲荒漠地带，默默无闻，很少有人注意它，以为它只是一株草而已。但是，它会在一生中的某个清晨突然绽放出美丽的花朵。那是一朵似乎能占尽人间所有色彩，无比绚烂的一朵花。花瓣呈莲叶状，每瓣自成一色：红、白、黄、蓝，与非洲大地上空的烈日争艳。它的花期很短，只有两天。两天后它随母株一起香消玉殒，开花意味着它生命的总结。

在非洲许多植物都有庞大的根系，以便给它们提供能够生存的必需养分。依米花的根却只有一条。在干燥的沙漠里，这条根要不停地蜿蜒伸展向地底深处寻找水源，集聚养分。通常情况下，用四到五年时间才能完成蓓蕾所需要的全部营养。它开花之时，也是因耗尽所有养分而凋零之日。

为了短暂的美丽，它付出了五年的努力！这实在是生命的壮举！

这个世界上，万物都有灿烂一回的向往，它是上苍赐予它们的权利，为此它们心念执著，漫漫求索，不问生命长短，只为我来过，我努力活过，就像那棵草的破茧而生，依米花的向开而死。即便没有人注意，那又有什么呢！要知道，自己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作者简介

郭惠莉，耀州人，北街小学教师。铜川市作协会员。喜欢读书，热爱写作，多篇文章在《铜川日报》《华原》等刊物发表。

图片：网络

编辑：刘奕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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